遺失笑臉

::::::一月十四日至二十七日::::::

前兩日去完燒野食之後,隻腳今日腫到豬仔咁呀,番醫院覆診都要坐「龍椅」,如常地八點幾番到去抽血,然後等到下午睇醫生。等等下見到姑娘同媽咪細細聲咬耳仔,然後媽咪就過黎苦埋口面咁同我講「要入院呀...」,下?都未睇醫生,點解架?媽咪話抽血既報告,白血球有二百幾(平常係十一以下),唔入院會好危險,咁...入囉,我想番屋企執下電腦d野落notebook,但姑娘都唔俾,佢話我白血球咁高,d血太濃度過高,個腦d微絲血管好易會塞,一塞就係咁先嚕,既然講到咁嚴重,都無辨法喇。

雖然病左之後,入院既次數十隻手指都數唔晒,但我從來都無習慣過,試問又有邊個會願意離開食得飽住得好既屋企,而去一個陌生既地方受苦喎。今次同以往一樣,都係無得入血科床房,要入普通房,即係乜野病菌都有,唉...今次入黎係化療喎,扺抗力會得番零,一感染就大鑊喇,不過無辨法喇,做病人既只可以等安排、等運到。護士長將我安排去大房最角落頭既一張床,媽咪同我都即時皺埋眉頭,大家心諗「起碼都俾間細房丫...」,無奈病房總係有好多令人不解既理由。

由門診部到病房,我一直都係重低頭喊,我問媽咪「我會唔會死架?」,媽咪話「人人都會死架喇。」,但我活得咁開心,我唔想咁快死呀,我有愛我、包容我既屋企人,有一班為我上刀山、落油鑊既死黨,我唔捨得佢地呀,如果我死左,佢地會好傷心,我唔想見到佢地為我喊,我希望永遠為佢地帶來既都係快樂。我地發現床邊有一度門係通往走火通道既,但又無鎖鎖住喎,奇怪喇,好奇心驅使下,媽咪試下開果度門,過左兩秒之後警鐘即時響起,呀哈哈哈哈,笑死我喇,原本仲喊緊既,但真係忍唔住,實在太搞野喇,之後護士長同d姑娘個個走晒過黎,話果度門唔開得架,嘿嘿嘿,媽咪就好瘀咁道歉嚕,嘻嘻。

過左一兩個鐘之後,我就俾人調左過去a2病房,係男人既普通房,但我係住入面既一間房仔,上年年尾住過一次嚕,d姑娘同阿sir都幾好架,而且仲有激似陳冠希既病房助理呢,嘻嘻,而朋友仔阿強又響度做,總算係去到一個比較熟識既地方喇。

媽咪每一朝都打去血科病房問有無床,可唔可以調我上去,打左幾日之後就俾護士長鬧「係無床就無床架喇,你日日打上黎都無用架,呢d係醫生決定架嘛。」,唉...為左可以「番去」血科病房,累媽咪要 受氣喇。我兩隻腳又腫又痛,根本無辨法行路,我二十四小時都要輪流吊住鹽水或者化療藥,廁所門口有一級,以往有力氣我都可以將鹽水架推出推入,但而家連放隻腳落地下都痛,根本推唔到支鹽水架入去,唯有將藥水從鹽水架除落黎,然後用最快既速度扑過去,去廁所既呢段路成為我每一日既難題,我係必需跑過去,因為一慢落黎,隻腳承受唔到就會好痛好痛...

今次睇我既醫生我從來都無見過,佢叫葉偉林,佢個樣似白粉佬,又似書呆子,個頭有d倒三角,所以又有d似螳螂,我只係要求佢開番我平日落化療果種止嘔藥,但佢唔肯,佢睇下本書話呢d係止頭痛藥喎。我隻腳痛到死,唔好講話企或者行路喇,一垂落黎,充血果一下,真係痛到難以忍受。每次想去廁所,我就要握緊拳頭,然後慢慢垂隻腳落黎,但好多次都痛到喊,然後就縮番隻腳上床,呢種痛係其他人好難明白。醫生莫視我既腳痛,佢一直都無理過我,人地話用個枕頭墊住隻腳,就可以消腫,但我連要求一個枕頭都難,個個姑娘都話一張床一個枕頭,哈,出面咁多吉床,你借一個俾我都得卦......求人做野係比泥更架喇。終於我忍唔住喊住咁同葉偉林醫生講我隻腳好痛好痛,叫佢醫下我隻腳,哈,佢竟然話「好喇好喇,我叫個心理醫生黎睇下你黎喇。」,我諗我係聽錯卦,我係腳痛呀,我唔係痴線呀,見心理醫生做乜呀?之後有一日下午,有個姓林既臨床心理醫生黎左,我總係覺得佢係當我傻既,所以我講野都有所保留,我話俾佢知我隻腳痛,我話俾佢知我想去血科病房,但連佢都要求唔到一個枕頭。腳太痛,行唔到入廁所沖涼,結果有個紅衫既姑娘將我一手抱起,抱左我入去,哇...我偶像呀...之後每晚都係由爸爸將我抱出抱入,總算受少一次苦。結果等左幾日李醫生巡房,見到我隻腳咁腫,係由佢開口問姑娘拎個枕頭,一拎就有嚕。痛左咁多日,墊左一晚就消左好多腫嚕,唉...原來一個枕頭就係良藥,點解唔一早俾我...

媽咪有五日係開柴灣新翠開工,呢個場好旺,所以媽咪唔去唔得,之前媽咪都有問過我開唔開好,當時我除左腳痛之外都無其他唔舒服,所以就叫佢開嚕,點知到左佢要開既時候,我竟然無端端發起高燒,仲燒到成四十度,血同大小便都驗過,都係種唔到菌,即係可能係個病本身引起發燒,咁就難搞喇,真係要等佢自己退嚕。無發燒之前我仲好好胃口,但發左燒之後,乜都唔想食,有日姑媽同三嬸買左pizza上黎病房,但我好無胃口,仲好想嘔,我問「唔知嘔左會唔會舒服d既呢?」,佢地就叫我嘔左先,然後我就嘔嚕,前後唔洗五分鐘,哈,原來嘔都有個開關制。好辛苦咁食左一件pizza,我總係覺得d千島汁有d似我頭先嘔既味道,過左一陣我又嘔番晒出黎,唉,食落肚都無十五分鐘,好唔開心,已經食得辛苦,食左又要嘔,前功盡廢。食得咁辛苦,點解仲要食...我唔食喇。

雖然每一日我都好早俾人嘈醒,但我仍然會響床上面睡睡醒醒咁,等到麻麻十二點幾黎到先真正起身,然後整日都昏昏沉沉,發高燒呢幾日間,發生既事我都唔記得晒,我淨係記得姑娘成日幫我換冰墊,佢地怕我太高燒會燒壞腦,有一晚阿強當夜,佢一次過俾左兩個冰墊我,嘿嘿,其實一個同兩個咪一樣,唔知呀,可能俾雙倍既野我,先可以顯得佢係對我特別偏私,因為我係佢朋友,佢可以做既只有咁多。兩邊床唔知換左幾多個人,但我仍然響中間。每晚爸爸同媽咪都係好夜好夜先可以黎到,好多時食晚飯或者沖涼既時間,病房已經係熄晒燈。每一日我都係訓覺,我一本雜誌都唔捨得買,雖然只係十幾二十蚊,但媽咪為左搵錢養家而唔可以黎陪我,我唔洗呢十幾二十蚊,媽咪咪可以早d黎囉,當時我係咁覺得。辛苦既時候,好想好想媽咪可以響身邊,我會望住個鐘倒數,仲有九個鐘、八個鐘、七個鐘...我依稀記得,媽咪番工之前黎過,每次我都忍住辛苦,忍住喊咁同佢講再見,但有一次我忍唔到,喊左出黎,仲喊到流鼻血,雖然好辛苦,但我知媽咪一定要去番工,對唔住,我真係忍唔到。有日臨床心理醫生又黎睇我,雖然仲發緊高燒,但我好開心咁同佢講,媽咪聽日唔洗番工,可以黎陪我喇,開心左成日之後,媽咪話俾我知我計錯數,佢仲要番埋聽日...果一刻好失望,要等多一日,要自己去捱多一日,半日我都唔想再等,我唔想成日都係孤零零一個。

終於媽咪開完新翠嚕,之後有三日佢可以唔洗開工,我心情都好好多,燒亦都慢慢退,媽咪見我心情好,就話番俾我知,原來我初初入院時,葉偉林醫生同佢講過「要有心理準備...」,然後仲簽左張「在危急情況下不進行搶救」既同意書,因為要插喉,媽咪怕我辛苦,所以同意唔搶救,聽左之後我不停咁喊,忽然間我覺得我會死,我唔想死呀,之後三晚我都完全訓唔到,我從來未試過失眠得咁嚴重,成個人殘晒,以前累既時候會有邊耳仔塞住,食香口膠或者軟糖就會無事,但今次兩隻耳仔不停咁輪流塞,有時仲兩隻一齊塞晒,點食糖都係無用,我好想訓,我知耳塞係一個警號,代表「係時候要休息」,但我一靜落黎就諗到自己會死,我咩都捨得,係唔捨得我既屋企人,我好驚,我驚當我死左既時候,會響另一個空間眼白白睇住媽咪、爸爸喊,而我咩都做唔到,佢地養到我咁大,供書教學,雖然屋企唔係咩有錢人家,但由細到大我要咩都有,佢地咁辛苦賺 錢養家,浪費左咁多錢黎醫我,到頭來要佢地白頭人送黑頭人,我真係好不孝,一諗到呢點,我就難以再冷靜。

平日樂天開心既我,今次完全被打敗,所有電話我都唔聽,我覺得朋友應該係共富貴,可以共患難既朋友實在太少,而且我怕有日見到我以為可以共患難既人竟然離開我,我實在唔敢去考驗感情,正如響我病左之後,走左去既男朋友,係佢教識我。有一晚我打電話俾關心一線既黃姑娘,我地都有睇過「生命因為動聽」,劇情唔係太記得,但佢話俾我知當中有一句說話「生命中最可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絕望,生命中最大的奇蹟就是,從絕望中找到希望。」,一言驚醒,其實我仲未死,點解我要咁唔開心喎,然後我又慢慢、慢慢咁回復過黎,感謝每次遇上令人失望既事情時,總會有些事物點化我,將我變回成日笑既阿咩。

為左學會訓覺,我叫醫生開左粒安眠藥俾我,粒藥細到大風少少都吹走,仲細過粒芝麻,入口就溶嚕,都未趕得切飲水,結果我由夜晚訓到第二日中午,然後醒左又想訓,好勁呢粒藥。

今次入院雖然好似唔開心多過開心,但我都珍惜快樂既時間,更希望快樂係唔會完。有晚姑娘竟然買左咩咩愛吃既許留山芒果西米露,可惜當晚發高燒,無吃到。激似希希既病房助理無響呢間房做嚕,但阿強竟然叫左佢過黎,哈,有幸響狹窄既門口見到佢來回一次,望到靚仔梗係開心喇。又有一晚,四個血科既病友竟然拉大隊黎探我,佢地同樣係入唔到血科病房,要住響k6,行過黎都要一段路架,要有心先得呢。多謝細拳送左一個立體既「土瓜灣雙刀」公仔俾我,多謝阿明一大袋既糖果朱古力,多謝阿豆、小魔、bee狗陪左我一個下午,多謝阿豆既「白內障咩咩」,嘻,雖然我地響阿豆面前勁踩佢,但其實我好鐘意架,多謝你。

最黑仔就係遇著個黃綠醫生,都唔知識唔識醫人架,唔醫我隻腳呢筆就唔同佢計喇,叫個心理醫生黎睇我,以為我抑鬱,呢下即係斷錯症喇喎,我要求既止嘔藥唔肯俾我,之後我發高燒嘔到死,佢都唔肯 開,只係開第二隻俾我試,你當我白老鼠咩...我問佢「醫生,你係唔係嫌貴呀?」,佢答我係呀,哈,結果都係嘔,然後我再要求佢開俾我,佢話我當日嘔三次就肯開俾我,結果我真係嘔左三次,但佢又話睇定d先喎,如是者應承左又唔肯開,推左幾日,佢終於肯開喇,仲要係問姑娘先有,一日限三粒,車,嘔左咁多日我都唔嘔喇,你而家開黎俾我有鬼用呀?唔單止我呢個病人唔滿意佢呀,d姑娘都唔鐘意佢架,個個都話佢唔守時,搞到佢地要做多好多野,平時下午四、五點巡房架嘛,佢成七、八點先黎,搞到d病人要等多日先出到院,唉...都未見過d咁差既醫生,求神拜佛都都唔好再番黎,死響佢手上我唔甘心,不過...我出冊喇!拜拜你條尾。

前面笑左未<---->呀 咩 昔 日 發 傻<---->後面透緊氣